些微(2)【剑网三/策藏】

*联文注意
*指路第一章 @江亭雨
*小李将军x小叶少爷


长安的六月已然闹腾好久了,春日微风习习,繁花翠柳的过去久了倒也不叫人怀念——毕竟春景再美终究凉了些。夏至过了近半月,这盛夏来势不猛,反倒不如前些日子几分春末那绵绵若抽丝的寒意有排场。

夏日自然好。
      

端午节中,街上左手携了女伴,右手挽了月色的姑娘自然也好。只是陛下挂着江山社稷心之所向无限远大,心里从不曾好。索性一众臣子,由今年科举走马上任的新官儿,到德高望重的老臣,一个个都顶了烈日,撑着这一副换洗不得的朝服,伴着大殿上忧心忡忡的陛下。

文官伴着陛下说话,共商国是也就罢了,美其名曰出谋划策。这一众武将曳着一身轻甲,身子颇重,也不得不上午巴巴儿赶了朝会,午后便要火急火燎冲去演武场,生怕营里的新兵出了半点儿幺蛾子。

如今陛下又提了心中酸涩的疙疙瘩瘩。由宫中偏门儿自家车上被硬生生唤下来时,李冬凌右眼皮儿好死不死地跳了一下。
俯身半跪在御书房的时候都还没回过神来。陛下姑父眼中殷切万千,平日里那副不苟言笑的嘴角由自个儿进来就挂了一副挥之不去的笑,陛下分明生了端正威严的模样,可那笑容每每想起来都怪瘆人的。

“天策府末将李冬凌,参见陛下。”
殿上的皇帝一向都以肃色示下,听见这一声不偏不倚稳重有礼的参拜声,都快笑成了御花园盛放的花儿。

“阿凌,朕同你说朕近日心病。”

  

皇上讲得自然不是什么心病,九五至尊,心中是天下,若是天下皆病,那才叫陛下的心病。那等大事,也轮不到一个弱冠不久的少将头上。不过沾了贵妃娘娘的光,自小至此伴君十余年,怎样的场面话又不会讲,只当是哄哄这九五之尊开心便是了。
“陛下言重,陛下于末将有恩,莫说倾耳一番,就是以身相赴也在所不辞。”

李冬凌并非出身极致富贵的门第。若非母亲的嫡亲姐姐得了圣宠,只怕热血性命付了沙场也不会有那机会见着一会子陛下的龙颜。性子张扬,骄傲放纵,却从不惹些在陛下脸上抹黑的事儿来,反倒入了天策府,一身正气不论,还生的俊逸超群,八尺身量。倚着宫中二位的宠爱,方才十八便与皇城一水儿的纨绔结遍了梁子,成了全长安最惹人烦的贵公子。

“阿凌真是个好孩子,骆贵妃说得果真没错儿。”
皇帝拂上下巴尖上修饰得当的短须,眼中欣慰似乎要满溢出来,掩了属于上位者的步步为营。

果不其然,陛下心里是挂上了罗知府的折子——一封落了水含混不清,又落了几粒小泥巴珠子的快马书信。
西境山崖边儿上大雨倾盆,一片混乱里有匪帮趁着这穷苦不幸的村子不备,借着大雨同响雷,一举下山来打家劫舍。此番,便是为了剿匪安民。于公,算是个甚好解决的公务,只待举兵杀进匪寨,取了那恶徒项上人头,安顿了山下村民,一切太平。
于私,好些年没出过长安,只见过诗中词间纸醉金迷的繁华,可当真也想晓得诗里纵情山水策马提枪的潇洒。

那便把这当成一件好事也就得了。

走前,贵妃姨妈特意给捎了份儿西域小国供上来的上的的伤药,溢出外邦人特有的厚重香料味道。和着御前赐的点心,盛满了一只雕花儿的红木盒子。
里头还塞了一封长信叮嘱万千,写了长长的慈母心,把李冬凌这上天入地的粗糙汉子,比作了宫里丹青妙笔,指尖生花的二皇子殿下,意在表这一番于小李将军的厚爱。

花厅里上好的青纱挂在窗边儿,雕工精又细的玉钩揽着柔软轻透的帐子。
小李将军抄了一双手怀里抱着长枪,黑色手套覆了银甲,平日里随意挽来的墨发如今束上天策府将领的饰物来,银的冠,染了丹色与雪色的马鬃顺着黑发一并束了,一派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。
这小地方的财主乡绅见了李冬凌这京城来的大官儿,便很是殷勤一番谄媚献宝,一盘子八宝鸡接着一碟儿金玉满堂。两位姿色尚佳的美人儿左右伴着,腰软声甜,似乎是服侍够了那老态龙钟油肥脂厚的恩客,瞧见这俊逸无双的将军,一时间就看呆了,指得使遍过浑身解数只为得了这位京官儿的青眼。

周围香风绕着,香粉飞舞,引得李冬凌鼻尖不住耸动。只是暗道,虽说去长安花楼的时候也不甚多,但那些个姑娘身上的脂粉味儿要清淡许多,模样也雅致许多。李冬凌不动声色,手上银筷拈过一口金屋藏娇,送进嘴里,轻轻慢慢地嚼着,腹诽这味道同长安小馆儿里也就差远了,更何况是对着一位吃御赐菜肴长大的少爷官儿。尚放了筷子,抬眼瞅过那知县大人大腹便便的模样左右还是狠狠恶心了一把。又低头故作沉思了一番,才终究面色肃立开了金口。

“朝廷派了本将军当是来剿灭匪徒,还这一方人民长久安宁。”又避过左右作陪的美人直勾勾的倾慕,伸手端起桌边琉璃杯,浅浅啜了一口,抬头笑得有几分纯良无害,“几位大人年事已高,断然是不该这般,做些该掉了脑袋的事儿可不。”

小李将军这笑得没正了半分颜色,嘴角还是勾了一副漂亮模样,眼里妖且不艳,笑意盈盈,仿佛嘴上说的不过酒肉混话。露了一副分明的少爷样子,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,对面儿几位老官儿的眼神愈加惊惧,便是脊梁也僵了半截儿。他修长手指覆着全黑的皮手套,缓缓抚过红木架子上倚的八尺长枪。

“如今天灾连绵,人祸接踵。人民苦不堪言,可这一屋一桌的物什竟能养了半城的灾民。诸位大人想要包庇这不懂事的匪帮,也要先问问我这柄为君为民而动的吞虹答不答应啊。”

李冬凌别的不谈,在这板正了脸审人的方面却是术业专攻。

“小官儿也就这小官儿命。”
小李将军做了一番总结。年纪这样大,应当也有过些风浪,他如今弱冠不久,不过蹦了几个难听的字眼作威胁,还没来得及提枪逼人作了那一副凶狠模样,就见这些个平日里威风八面的老狐狸统统吓个颤抖失禁跪地求饶。

  

走在城外正午的官道上,烈阳映了银甲,红袍在偏远小城的炽热西风里扬着。被扫了性致的李冬凌嘴上一丝丝也不饶人地嘀咕。
“这些所谓奸人,当真是一点儿意思没有。”

李将军带着兵行至崖壁下,挥手敛了袖袍繁冗,反拎长枪,提气轻身,带了漂亮利落的步法,几下便附上陡崖,他身后队中霎时落下一片将军威武的喝彩声。

  

“喂,你们劫百姓的时候不是还耀武扬威来着,这又是什么与众不同的迎接式啊,怎的外头躺了一片。”

  

挑开那匪寨主厅的帘子,里头暗了一片儿,血液混着地上砂石由门口溢出来,李将军嘴上又痒痒了,就很是没品地,这样阴阳怪气嘲弄一番,只话音未落,就望见一个与周遭暗色腥臭极不和谐的人来。霸王椅上那人一身清贵少爷气,穿了一袭招摇过市的刺目金黄,唯独单薄了些。发髻束得是京城纨绔才用的起的珠光软缎,名匠手制的云纹锦靴却踏着那臭名昭著的匪头头,座下匍匐着无恶不作的大小土匪,好不威风。

  

那土匪身上捅了好些沾了血的碎刀铁片儿。其间却有一把灼眼的兵器,当是属于西湖边上那天生贵胄天赋无两的门派,就像座上那人,似是本该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。只可惜多了些凌厉的杀气。

  

他一枚凛冽眸光似是冷箭,直直冲了人来才算是开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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